No.6


        瞬間整棟大樓陷入一片黑暗,黑的令人害怕,有一種像是在拍驚悚片的感覺。

  我的電腦,遭殃,更糟糕的是,我剛才打到一半的回覆留言,得重新再打一次,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供電?心裡期待台電公司能來搶修,恢復供電,因為黑暗令人心生恐懼,加上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,有可能撞到東西而受傷。

  天殺的,這是什麼爛宿舍?繳交一萬四千元的住宿費,生活品質卻好不到哪去,先是水荒,而現在又來一個停電。彷彿這個學校受到詛咒似的,接連而三的發生令人無預期的事情,只差沒發生令人瞠目結舌而已,然而這樣子的狀況,讓人覺得只有一句可以形容,天殺的。

  有一種感覺,我們這些學生彷彿是三級貧戶,不,或許是次等國民。

  「台電,快來啊!」我在心裡不斷呼喊著台電公司,沒有電,比沒有水更難受。

  沒有電,待在宿舍裡,一秒都覺得煎熬,何況現在的天氣有點熱。電也是在生活上也很重要,沒有它,電鍋不能煮飯,無法吹電風扇…等,更別說可以開電腦上網;本來,沒有水可以用已經很煎熬,現在又遇上沒電可以用,生活簡直大亂,讓我的好脾氣也忍不住火大。

  還好宿舍裡有緊急照明燈,弄著照明燈,在自己的房間裡找尋著手電筒,手電筒這時絕對可以怕上用場。翻箱倒櫃地,找了半天仍舊看不到手電筒的蹤影,滿頭大汗的我選擇投降,放棄尋找,靜靜的坐在地上,聽著走廊上大家的尖叫聲和回音。

  停個電,有什麼好尖叫的?

  記得小時候遇到停電時,我總是很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不敢亂動,因為我怕撞到桌椅,一不小心就受傷,所以乖乖坐在椅子上,等爸爸拿一堆造型蠟燭來點,點亮整個客廳,讓黑暗有一點光明。爸爸總說我很勇敢,別的小孩只要停電就開始哭,而我連哭鬧也沒有,只是安靜的坐著。

  所以,有點納悶,只不過是停電,怎那麼多人在尖叫?

      而我只是很煩,很討厭這樣的生活,跟次等國民沒兩樣,生活毫無保障,停電加深了我要放火燒學校的念頭。燃燒按樹林,延伸成森林大火,這樣一來學校一定很快燃燒完,一直以來號稱森林學校,沒有圍牆的南華大學,成為死城一般,只有滿地的灰燼。

  「華學九村」所謂的學生宿舍,跟難民收留所沒什麼兩樣,唯一不同的是裡面都是學生,剛成為大一新鮮人的學生,其他原本所保證有的東西完全沒看到,像是剝削勞工似的,毫無信用可言,連缺水都可以一拖再拖,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。

  學校蠻適合當放羊小孩,老是喊著狼要來了,喊到最後狼真的來了,沒人裡他。

  沒電,沒電風扇可吹,空氣很悶熱,很像在烤箱裡,再繼續待在宿舍裡,我相信我馬上會變成一隻烤焦的魚。

  「佩恩、芮佳、唐恭渚我們下去樓下空地好了,樓下空氣也許比較不會這麼悶熱」

  「也好,要不然在這裡悶熱的喘不過氣。」

  幸好,走廊還有光線,還可以看得到路,我索性跟佩恩她們沿著光線走下樓。

     果然這個決定是對的,因為到了樓下的空地,除了空氣較新鮮,不那麼悶之外,抬頭一看,天空好多的星星,一顆顆的閃著,好亮.

  我想起小時候常唱的那首歌,小星星。

  一閃一閃亮晶晶,滿天都是小星星,掛在天空發光明,好像許多小眼睛。

  這樣的星空好美,美的令人目瞪口呆,我喜歡這樣的星空,因為沒有光害而出現的許多小星星。望著星空,感覺好像一下子就可以觸碰到月亮,也很容易登入月球,彷彿我在宇宙翱翔著,自由的來去。

  銀河系的每一顆星星,努力的發光,而我現在只能望著星空發呆,浪費時間,心裡仍不斷詛咒的學校,希望學校以後都招不到新生,甚至最好有人可以放一把火直接把學校給燒了,我不是在開玩笑,我很認真的想著。

  「還是到樓下這裡休息比較好,也有風吹拂」芮佳說著。

  「對啊,待在密閉空間沒有電風扇可以吹,簡直是進到火爐裡,沒病也都悶出病來」我附和著芮佳。

  望著天空,好像回到小時候,那樣無悠無慮的生活。放學回家就拿著冰箱的汽水喝,喝完坐在地上望著星空,和弟妹笑鬧著,比賽誰最快把天空的星星數完,於是我很天真的把天空分成兩半,先數完左邊再數右邊,一直以為這樣就可以把星星數完,但每次沒有數完,我就賴皮說好累不想數,所以沒有一次是把星星乖乖數完。

  長大後,才發現星星是永遠數不完的,因為宇宙是那麼浩大,而小時候的行徑只能用「好笑」兩個字來形容。

  碰!很大聲的一聲,將我從發呆里拉回來,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彗星殞落掉下來,嚇我一大跳,結果不是有彗星殞落,而是唐恭渚看到睡著,然後碰一聲倒下來。

  我最佩服的是,碰的這麼大聲,也應該很痛,唐恭渚竟然沒有醒來,繼續睡。

  唐。恭。渚。沒。有。醒。來

     而她那睡姿真的有夠醜,如果沒人問我,我還不敢承認我是她同學,實在丟臉丟到家。

  「唐恭渚醒一醒」佩恩用力的拉扯她的衣服,試圖叫她醒來。

  「恭渚醒一醒,這樣子很難看。」

  任誰怎麼叫,怎麼拉她,唐恭渚依舊是沒醒來,睡在地上。我一度懷疑,她想要學睡美人那樣一直睡,等待王子吻她,她才肯醒過來,否則為何大家叫她她都沒有反應。

  現在,要去哪找王子呢?

  有誰願意充當王子,來喚醒這個假睡美人呢?話說回來,即使找到了王子,王子也不一定肯吻唐恭渚,雖然唐恭渚的名字和「公主」的音是一樣的,不過應該沒人肯吻她吧。

  那麼,就徵求勇士吧。

     最後,我放棄了,因為沒有半個人肯吻她。重金賞下,仍沒有勇夫,願意給唐恭渚一個吻,只能任由唐恭渚躺在地上,以一種很醜的姿態躺在那裡。

  我繼續觀賞著天空的星星,看著星星閃閃發亮,嘴裡哼著「手牽手一步兩步望著天」。

  空氣很新鮮,微風吹拂,有種很舒適的感覺。青蛙的叫聲和吵雜的人群聲互相回應著,也許是青蛙試著和人類作溝通,可惜我仍舊聽不懂青蛙的叫聲是否有任何涵義,或者它只是想在這個快接近夏末的日子唱歌,或吸引同伴。

  「我好佩服唐恭渚,這樣子也可以睡著,真不愧是…」

       「不愧是什麼?」佩恩湊近問著。

   「不能說,說出來好像是人身攻擊,搞不好還會被告。」

   「我不會跟唐恭渚說的,趕快說吧。」

      「打勾勾,不可以耍賴喔。」

   「好。」

      「那就是母豬,睡飽就吃,吃飽就睡,不像嗎?」

   我看到又一個倒地,不過不是像唐恭渚那樣睡著,而是笑倒在地上,以一種很誇張的捧腹大笑。而芮佳則喝水喝到一半,聽到我講的這句話,喝水喝到嗆到。

  「有這麼好笑嗎?」我一臉疑惑的看著佩恩和芮佳。

  「原本沒有覺得很好笑,是因為妳的比喻太好笑,才忍不住笑出來。」

  「是啊,害我喝水喝到嗆到」芮佳附和著。

  雖然我知道在別人後面講壞話是不對的,但是我是有話直說,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,因為她那樣子的姿勢真的很像,何況我也不是在她背後說壞話,我是在她面前。

  我可沒聽過,不能在別人面前說壞話。

  如果硬要把唐恭渚歸類,只能說長得比較像恐龍,既長得不好看,更不是所謂的正妹。如果說有人追她,大家一定不相信,否則就是對方眼瞎看不清楚。而且,我也始終無法理會,唐恭渚為何老是要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,因為化了妝,也沒改變,還是那樣的臭臉,永遠就是一副睡不飽的樣子。

  忘了說,唐恭渚是個夜貓子,半夜不睡覺,四處聊天釣哥哥,甚至半夜出現竊笑聲,那個竊笑聲,總讓我覺得很像在演鬼片,每次半夜總會被嚇了好幾次。我一直懷疑,我在窗戶看到的不是鬼,而是唐恭渚,因為她總是披頭散髮,活像個貞子,只差唐恭渚是短頭髮,沒有貞子的頭髮那麼長。

  我想,唐恭渚應該是貞子或者野口的分身,也許她偷用了宋七力的功力,偷偷換了個臉型。

  「對不起。」我趕緊拿衛生紙給芮佳。

  「這個話讓她聽到,她肯定又擺一個臭臉,然後指著妳說『莫奕欺負我,我要跟我媽媽說』。」芮佳邊說著,邊模仿恭渚那種表情。

  這個表情彷彿是卡通櫻桃小丸子裡的美環跟花輪撒嬌的樣子,只能說很搞笑。

  哈哈哈,換我笑倒在地上!還好牙齒夠堅硬,否則就笑掉大牙。

  芮佳逗趣的模仿,讓我稍微釋懷憤怒的心情,澆熄了心中的那把火,否則如果心中那把火繼續燃燒著,可能最後會波及到其他的人,更正確的說法是我會真得放火燒了學校,再因為公共危險罪被抓進去關。

  為了放火燒學校,而毀了自己的前途,我想這是很愚蠢的做法,所以我暗自在心裡咒罵著這個學校的每個人,包括那最偉大的校長。只是,我懷疑這樣的咒罵是否真的有效,因為我仍沒看到有什麼事情發生在她們身上,是不是要像小人那樣弄個草人做法才有效呢?

  可是這樣又很陰險,我不習慣這樣。

  天殺的,有種感覺像是被騙來這個學校,都是華學一日遊搞的鬼,刻意把學校包裝成精品,讓新生有一種幻覺,以為待在這裡是多麼美好的決定,不管這裡有多麼偏僻,仍是決定來華學大學報到。

  這算是廣告不實嗎?不知道是否可以跟消費者保護委員會檢舉華學大學

      也許,應該投書給蘋果日報,讓記者來採訪這些長官,將宿舍這件事情攤在陽光下,讓所有的人來評評理,反正我們有理站的住腳,才不怕學校這些人找麻煩。

 「有電了,有電了!」有人高興的大喊著。

  謝天謝地,終於恢復電源了,實在感謝台電這些工作人員的搶修。

  「YA!」我聽到了大家的歡呼聲,彷彿在開Party。

  然而這樣的歡呼聲,並沒有持續很久,因為沒多久又跳電了。

  天殺的,不是才剛搶修完恢復了電,怎又跳電了?更慘的是,台電的工作人員才剛走而已。

  幸好,我還沒走進宿舍裡,否則我又要冒著撞到東西的危險,摸黑走到空地這裡。

  「啊!」唐恭渚像要命似的慘叫了一聲,而且她終於醒了。

  聽到唐恭渚的叫聲,我回頭一看,這時才發現,原來有人踩到唐恭渚的手,所以唐恭渚才會發出那樣的慘叫聲。

  為什麼唐恭渚會被踩到手呢?有人摸黑走出來,沒看到她躺在這裡,所以就踩到她的手。而這樣的疼痛可不是輕微的痛,因為對方穿的不是布鞋而是高跟鞋,一種恨天高的高跟鞋。


  「幹!」唐恭渚很用力的罵了這個髒字。

  所有的人全部轉向這裡瞪著唐恭渚,而我忙著找東西遮臉。

  「不要看我,我不認識她,我是無辜的。」心裡暗自說著。

  「瞪什麼瞪,再瞪就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。」唐恭渚很嗆的對著瞪著她的人喊著。


  文學系的形象可都被唐恭渚破壞掉,當下的我很想挖個洞讓自己躲在裡面,很難想像唐恭渚講話會當髒字,而且還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。

  只有一句話,唐恭渚真的很帶種。

  如果現在不是在學校,而是在外面,可能會被追殺,然後隔天新聞就會出現這樣「女大學生大街上被亂刀砍死」斗大的標題,副標題則是「華學大學女學生疑似口出髒言,遭不明人士砍了一百多刀血流不治死亡」。

   幸好,不是在外面,不會釀成這樣的傷害,否則我應該不能倖免,可能會被波及到。


  「好了,不要生氣,坐下來吧」我趕緊拉著唐恭渚的手,讓她趕快坐下來。

  「妳剛剛可嚇到我了。」佩恩拍拍自己的胸口跟唐恭渚說著。

  「……」唐恭渚沒有回答,仍是氣喘喘的。

   我不敢接話,因為我怕惹到不必要的麻煩。

      「不知道會不會折騰到明天早上?」我故意轉開話題,讓氛圍轉變一下。

  「應該不會吧!」佩恩驚訝的張了口。

  「佩恩,嘴巴張那麼大,小心蟲子爬進去覓食喔。」

  「莫奕,沒有那麼誇張,等會台電的工作人員應該會掉頭來修理。」

  「真的嗎?可是我的第六感告訴我,可不是這麼一回事,有可能會像我剛剛說的那樣。」

  「都不要爭論,我們來賭賭看誰說的較準。」唐恭渚忽然說了這樣的一句話。

  這下可讓我更驚訝,從唐恭渚嘴巴聽到這樣的話,不禁讓人想到在賭場裡大喊「賭!賭!賭!」的賭客。

  莫非唐恭渚在賭場工作,否則怎會說要賭賭看呢?

  「賭就賭,誰怕誰?我相信我的第六感絕對不會錯,因為從來沒有失誤過。」我信誓旦旦的說。

  「我也不怕,事情又不是絕對的,怎可能剛好你說的準?」

     「那這場賭局輸贏要怎麼算呢?輸的人的話,那要怎麼懲罰?罰錢嗎?」唐恭渚若有所思的說著。

  哇塞,這下可讓我瞠目結舌,賭之外還要談籌碼。

  「輸的人伏地挺身一百下,不做的人是豬八戒。」芮佳說

  「罰錢比較過癮。」唐恭渚仍是在想著籌碼,不過我和芮佳都沒有理她。

  「伏地挺身還不夠,做完一百下,再來學小狗轉三圈汪汪叫。如何?」我試探性的問著芮佳。

  「好啊,那就這樣說定了,輸的人要伏地挺身,外加學小狗轉三圈汪汪叫。」

  最後,這場賭局我贏了,我說過,我的第六感很準,所以這次也沒有失誤。

  已經到晚上十二點半,仍是沒有恢復供電,整棟宿舍仍是黑悽悽一片。誇張的是,學校任何一個人都沒有來關心,彷彿不關他們的事情,放由我們自生自滅,唯一只有生協會的人安撫大家的情緒,跟大家說台電公司馬上會派服務人員來搶修。

  但是,等了許久,仍不見台電公司的服務人員來搶修。

  難道偏遠的學校的學生就不是人嗎?

     學校講的話,又是一個包著糖衣的謊言,失誤了。

  「狼來了」,我想我不會在相信學校那狗屁不通的官方話。



☆學校是放羊的小孩,喊著狼來了,卻沒有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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